聚餐
在我记忆深处的一次聚餐是在水苍河的姨妈家。记得那次聚餐应该是在年后的几日,家里的亲朋好友十几号人围在姨妈家那略显拥挤的房间里,其间是席开两桌,大人和小孩各一桌。.
聚餐的食材是托了那个姨夫的福,因为是单位的领导,逢年过节的送礼之人络绎不绝,那时候没有大的冰箱,送的又大多是海鲜之类的,所以只能尽快食用。于是乎,我母亲和父亲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帮工。里里外外和姨妈姨夫几人忙活一整天备上一桌大餐。东海的鱼鲜自不必讲,要多大个就有多大的个,要有多新鲜就有多新鲜。土鸡,当然得有,而且那时候我们都还嫌土鸡太老。甲鱼个头不大,却地地道道的野生货,其余的果蔬也是纯有机,没有那么多的农残在里面。汤圆是自家磨粉现做的,猪油馅是姨夫那高龄的老母亲亲自熬的,饺子是大伙儿七手八脚共同包的……。总之,所有的美味都是众人劳动的成果。
说到大厨必定是见多识广的姨夫了,那时节姨夫应酬多,饭局也多,自然看到啥好吃的自己总会回家后琢磨着做,别看姨夫身居要职。他可是多面手,不光领导力强,手也巧,能烧菜,还会做裁缝,我有好几件衣服都是他量体定做的。
夜幕降临,和如今的大年不同,街上虽也冷清,可总能听到三三两两的鞭炮声,正如同现在的娃娃爱把炮仗放在水里或阴井一样,我们也喜欢把它丢在水苍河中。那时侯的桥,只不过是几块大的青时板架在那河道上,两边也没有护栏,我和几个哥哥们站在桥上扔炮仗,顺便迎接前来吃饭的亲朋们。
人齐了,大家伙紧挨着落坐。爱喝酒的老爸率先打开了那坛女儿红,瞬间酒香四溢,那些老爷们都嚷着多汤点酒。于是就不用那个小酒壶了,直接用上了水壶,一大壶热乎乎的黄酒,散发着那让人难以抵挡的香气被送上了各自的酒杯中。
我们的小桌则放上了我们小孩子爱喝的牛奶,还有当时最为稀罕的可乐。大冬天的,喝上这么一口,一股子的气顺势从肚中出来,那叫一个爽。
等大厨烧好一个热菜后,众亲朋各自举杯,共同祝福新的一年吉祥安康。
席间,老爷们们,推杯换盏,吞云吐雾,大快朵颐。划拳声此起彼伏,女眷们则,低声细语的拉扯着自家的男人少喝点,可那时说啥都没有用了。一年的忙碌,一年的辛苦仿佛在这一杯酒间瞬间化为乌有。
酒宴过半,轮到我们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环节。在哥姐的带领下,我们小字辈们挨个儿去敬酒,敬酒其实不是目的,收红包才是最主要的。一番下来,红包满满。哥几个便拆了红包,拿上钱,穿过水苍巷的堂院,转过那黝黑的长弄堂,走到后街的小买部去买烟花和小炮仗。
大人们还在高声喝酒,小孩子们则在外面点炮仗,放烟花。我还清楚的记得其中一款烟花叫“蝶恋花”,那时几个同时点着放,真是好看。玩累了,便去守着那台姨夫去香港时带来的21寸带遥控的松下电视机前,津津有味的看香港录像片。
知味观的菜还算可以,没有那么多是预制菜。还是那几个亲朋,却少了掌勺的姨夫,还有那个最乐观豁达的三姨妈,父母也应身体原因缺席了。大桌上虽增加了几人,却远远赶不上那些已经无法上桌的人们。
不知为何,总会是去回忆过往,总是那样清晰的闪现在眼前。照片是凝固的瞬移,那时候也用不起,唯有文字是灵动的,立体的,我只有用它来追忆那些似水年华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