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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宋襄公的人,不懂什么是春秋时的贵族范儿  [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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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01/16 16:55:50 来自 江苏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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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中学时应该都学过一篇课文,叫《子鱼论战》。说的是春秋时期楚、宋两国爆发泓水之战,宋襄公不肯趁人之危,先是不作半渡之击,之后又从容坐等楚军排好阵列后才击鼓开战。结果宋军惨败,宋襄公也身负重伤,并因此而死。

宋襄公这种看似愚蠢透顶的做法,不仅遭到了他的异母兄长子鱼的吐槽,还在后世广受诟病和嘲讽。甚至因此诞生了一个成语叫“宋襄之仁”,用来形容对敌人讲仁慈的可笑行为。

其实这种认识的形成,在于春秋时代与其后两千多年的战争有着本质性的不同。自从被称为“兵圣”的孙武将战争定义为“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并明确指出其性质为“诡道”之后,战争的方式和手段就彻底失去了底线。政客和将领为了夺取战争的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战争的规模、破坏性和残酷性彻底失去了限制。

而在此之前、尤其是春秋时期,战争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比如一向崇古复礼的儒家,就对宋襄公在泓水之战中的表现大加赞赏:

“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临大事而不忘大礼,有君而无臣,以为虽文王之战,亦不过此也。”(《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十二年》)

这种观点的对错另论,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在“礼崩乐坏”之前,战争的规则与后世完全不同。宋襄公在后人看来要么是假仁假义,要么是愚蠢可笑,可按照当时战争的礼仪和规则,他要是不这么干才会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根本就甭想再去图谋称霸。

很多人对宋襄公位列“五霸”耿耿于怀,其实古人没那么功利,霸主不光看实力,还得有德行

下面我们就说说在春秋时,该怎么打仗。

战前准备:在春秋想正儿八经的打一仗实在是太难了。

黄仁宇在谈到春秋时期的战争时,曾作出过如下的论述:

“春秋时代的车战,是一种贵族式的战争,有时彼此都以竞技的方式看待,布阵有一定的程序,交战也有公认的原则,也就是仍不离开‘礼’的约束。”(《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01孔孟》)

这个观点没错,但失之于简陋。在春秋时想打一仗哪有这么简单?

要打仗先得有军队。在战国以前,打仗是一种荣誉,唯有贵族才有资格从军上战场。而当时能称之为贵族的唯有天子、诸侯、大夫和士这四个阶层,其中又以低等贵族“士”从军最为普遍——“战士”一词即源于此。

虽然《周礼》中也有类似“兵农合一”的针对平民的兵役制度,但在春秋时期的诸侯战争中很少像后来那样大规模的征发平民。即便征发,平民出身的士兵也只能承担辅助和后勤之类的工作,在战斗中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不说,很多时候他们的身份更像是观众或者“球迷”——在两军的贵族子弟架着战车冲锋厮杀时,他们跟在后边起哄架秧子、烘托一下气氛就行了(保护战车,当然不幸跟对方的平民兵撞上,也得比划两下)。等车战的胜负结果出来以后,赢了的一方帮着贵族老爷欢呼两声、追上几步抓抓俘虏、打扫下战场就算齐活;输的一方呢?当然是赶紧撒丫子跑路了,哪怕平民兵还齐装满员、斗志昂扬也没用——大人物间的战争关你们死老百姓屁事!

这种贵族拼命、平民看戏、点到即止的战争模式,使得春秋时期的战争规模、持续时间和杀敌数量都不是很大。后来秦国率先实行以平民为主力的征兵制,还下死手的以斩首记功,打得关东诸国痛不欲生之余深感世风日下、贵族风范不再,于是斥之为不通礼仪文明的“蛮夷”,屡屡联手群殴之。

像长平之战这样杀人盈野、斩草除根似的战争,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讲究优雅和风度的春秋时代

这种与战国之后的战争间巨大的差别实在是让后人感慨良多:

“终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车战之时,未有斩首至于累万者。车战废而首功兴矣。先王之用兵,服之而已,不期于多杀也。杀人之中又有礼焉,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不亦宜乎。”(《日知录·卷三》清·顾炎武)

那么有了军队就能打仗了吗?当然不行!想打仗必须“师出有名”。虽然从古至今所有发动战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发动军队胡乱杀人也“上合天道,下符民意”,可在春秋时期要是有人敢这么胡说八道,被人喷死是轻的,弄不好会被各大正义的诸侯联手群殴。

还是拿宋襄公做例子。在齐桓公死后,宋襄公也想弄个霸主当当,不过当霸主不但得有实力,还得有小弟给大哥壮声势、撑门面。于是他就打着会盟的旗号抓住了滕国的国君、杀死了郐国的国君,还打算讨伐曹国。结果他的倒行逆施遭到了激烈的反对,曾经在泓水之战中指责宋襄公不知变通的那位子鱼,此时却化身“道德标兵”强烈谴责他的缺德行为:

“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左传·僖公十九年》)

这下知道在泓水之战中,宋襄公为啥宁可冒着战败的风险也要严守春秋之战的规矩了吧?这位已经在道德上严重失分、被视为没有贵族风范的国君,要是再有偷奸耍滑、有失道义的行为,哪怕打赢了战争,也无望霸主。

齐桓公为啥能成为众望所归的霸主?他也灭过谭、遂等小国、欺负过鲁、宋等国,但是他救燕、复建邢卫、攻伐以“蛮夷”自居的楚国,都被认为是符合大义的行为,因此让人心服口服。

除了开战要师出有名,动手之前还得派使者去敌国说明战争的理由。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无论使者说出的理由多么荒谬、态度多么让人气愤都不能砍死他,这是条死规矩——因为使者代表国君,杀之是严重违反礼仪的行为,这就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由来。

把全国的贵族一网打尽再塞进几百、上千辆战车,然后找好让人信服的战争理由,再派出使者去敌国嘚瑟一圈,就可以顺利开战了?

哪有那么简单!

成书于战国初期的《司马法》中,详细说明了对于战争的各种限制条件。这些也是春秋时期各个诸侯国普遍默认遵守的交战规则:

“战道:不违时,不历民病,所以爱吾民也;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其民也;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其民也。”(《司马法·仁本第一》)

大家都忙着干农活的时候不能打仗,疫病流行的时候不能打仗;敌国要是发生国君挂掉或是有了什么天灾人祸也不能攻打;在冬天和夏天这两个气候比较极端的季节也不能兴兵,真正的贵族不但要爱护自己的子民,对待敌国的子民也要视同己出……

春秋时的交战规则充满了农耕民族对于土地的尊重以及对于“非战”的追求

嗯,春、秋两季干农活,冬、夏两季气候不好,都不能打仗。那啥时候能打仗?难道春秋的时候一年有五季、六季?

你瞧瞧,在春秋那个到处都是规矩的年代,想正儿八经打一仗得有多难!

在开战前请谨记:在春秋,诸侯们打的不是仗,而是贵族范儿。
好吧,假设我们已经解决了开战前的种种正常人压根没法解决的难题,让两军正式开掐吧——一方主帅使一招“瞒天过海”,以轻兵诱敌、重军埋伏于险要之处准备偷袭;另一方还以一记“声东击西”,以一部牵制敌军注意,派偏师袭其侧后劫其粮草、断其后路;此外还得搞些井水下毒、军粮里边掺巴豆等小手段,至于跑到敌国散布谣言、乱其军心,甚至搞搞暗杀啥的,反正打仗嘛就是成王败寇,只要能赢谁管你曾经干过啥……

在战国以后这么打仗的比比皆是。可在春秋时有谁敢这么打仗,那么不用敌军下手,这货就算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弄不好也得被自家的国君砍了脑袋!

谁要是在春秋拿《三十六计》之类的东西献宝,一定被视为败类,果断开除出贵族队伍

在春秋,诸侯们打的根本就不是仗,而是贵族范儿!

那么什么是贵族范儿?

首先要有勇气。这个不用说,春秋时期战争这种要命的活计都被贵族大包大揽了,平民百姓想帮把手都遭嫌弃,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他们缺乏勇气。其次是重荣誉、有担当。举个例子——有一次各诸侯国开了个停战大会,结果鲁国好死不死的非得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攻打莒国,所以楚国就建议杀死鲁国的参会代表叔孙豹。这时候晋国代表乐桓子找到叔孙豹,让他赶紧逃走或去求情,结果被后者慨然拒绝:

“诸侯之会,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虽怨季孙,鲁国何罪?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左传·昭公元年》)

叔孙豹宁死不负使命,愿以自己的命换取祖国免于战火,这就是在春秋贵族中间非常普遍的荣誉感和担当精神。

当然后来楚国代表也非常有风度的没有追究这件事——保持优雅和风度也是贵族范儿的表现,那就是不仅对于忠臣烈士这样品行高洁者予以欣赏和宽恕,还要对弱者则予以同情和怜悯。关于后者,春秋之战的规则是不“重(复)伤”、“不擒二毛”。什么意思呢?就是在战场上不能攻击伤兵,不能伤害年纪大的人,同时还不能乘人之危。

再举个例子。在晋楚邲之战中,晋军在战败逃跑的过程中,一队倒霉的晋国兵战车抛了锚,然而优雅的楚国贵族没有趁机捞军功,反而当起了战场活雷锋:

“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楚人惎之脱扃,少进,马还,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左传·宣公十二年》)

这段文言比较晦涩,简单翻译一下——晋国的战车陷进了泥坑,追上来的楚兵帮他们修好车轭,让晋兵跑远后再继续追赶。结果没跑几步晋军的破车又抛锚了,无奈的楚兵只好又当了一次义务修车工。最后楚兵按照当时的交战规则追出50步就放弃了追赶,连逃数劫的晋兵还有心情回头调侃他们的死对头:你们楚国老打败仗,才对逃跑这么有经验啊!

这种在后人看来就是笑话和无稽之谈的事情,在春秋时的战场上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施助者视之为理所当然,受助者也无须感恩戴德(否则怎么会嘲讽自己的“恩人”),因为大家都是贵族,所作所为都要像个贵族的样子,否则会遭到鄙视、指责和排斥,那简直比战死疆场还无法忍受。

与春秋战场上的贵族范儿相比,现代自以为高尚的《日内瓦公约》实在是摆不上台面。

正式开战:打仗不能肆意妄为,必须按照规矩一板一眼的打。
相比勇气、荣誉、担当和风度,成为一名合格贵族更重要的是守礼。这里的礼是指礼法,而礼法即为规矩,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所以春秋时打仗的规矩多如牛毛也就不奇怪了。

在《子鱼论战》一文中,宋襄公面对指责的自辩在很多人看来是狡辩,其实还真是冤枉了他。宋襄公所言的正是春秋之战中的基本规则:

“(泓水之战后)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前边已经解释过,“不以阻隘”和“不鼓不成列”则是另外两条重要的交战规则,即作战必须是明刀明枪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不能偷袭使诈。

这跟《孙子兵法》中所推崇的“上兵伐谋”和“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的交战原则是截然相反的。所以那些嘲笑宋襄公愚蠢的人,其实根本不懂什么叫春秋时的贵族风范,才敢无知者无畏,结果反倒露了个大怯。

车战,就是以马拉木质战车进行交战的作战方式,兴盛于三代、没落于秦汉。战车兵是春秋战争中的主力兵种,以一辆战车和配属的步兵为基本作战单位,而在衡量诸侯国的军事实力时,也以其拥有的战车数量为标准,如千乘(音同“盛”)之国。

战车相当于现代的坦克,一般为四马两轮,车载甲士3人——居左甲士持弓、负责射远,为一车之长,称“车左”;居右甲士执戈矛,主近战击刺,还得为战车排障,称“车右”;居中的是驾驶员,称“御者”。战车后边还配属负责保护的步行甲士(低等贵族)数人和步卒(平民兵)几十人不等,到了春秋后期各国的战车越造越多导致甲士不够用,就全拿装备简陋的步卒充数,反正也不指望他们能干点啥。

车战的战术说白了就是敌我双方列阵对冲,远距以弓矢杀敌,近战则以车右为主,“舆侧接敌,左右旋转”。很多人诟病车战的战术呆板,尤其是环境适应性极差,别说在山地、丘陵、河渠等复杂地形完全派不上用场,哪怕是在平坦的地面上出现一块大点的石头或是土坑,都能让一辆冲阵的战车失去控制,动辄车毁人亡。有聪明人甚至提出,只要在自家阵前挖一条浅浅的土沟,就能让敌人的千百辆战车变成摆设。

这话没错,所以在战国以前,各诸侯国种地都有规矩,即田垄的间距和走向必须一致,否则战车就没法通过。可是上面那位聪明人的提议,起码在春秋时是不可能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的,为啥?因为前边已经借宋襄公之口说过,春秋之战的一条重要规矩就是“不以阻隘”,这是车战在春秋盛行的基础,大家都是骄傲而优雅的贵族,干不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那么何为“不鼓不成列”呢?

“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春秋公羊传注疏·桓公卷五》)

也就是说交战双方在战前要约好时间,并选好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地点,然后按期抵达。等双方都做好准备、列好阵型之后,再同时鸣起战鼓,驱车冲向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而且双方只能在这个规定好的战场上拿真刀真枪见输赢,不能搞偷袭、埋伏等阴谋手段。

孙武幸亏生于春秋末期那个“礼崩乐坏”的年代,否则这个主张“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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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01/28 09:51:34 来自 浙江

古代的贵族信誉,实际就是今天的文明世界的诚信准则。

今天颇为追捧的三十六计实际上是阻碍中国融入世界,成为文明发达国家的最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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