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灯志异》(11)——黑甲凉亭(上)
在慧灯寺的东南面大约七八里路左右,就是过去著名的“三桥”,也就是“三桥江”(原来宁波城前塘河)的中心之地。 “三桥”附近有个较大的村子叫“三桥林家”,据说那姓林的大姓人家在古代多有在朝廷做官的人——这就涉及到一段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
“三桥”——顾名思义:应该有三座桥是吧?但古时候其实只有两座桥:那里其实是一个三江口,从横溪下来的水过云龙溪(云龙镇)后在这里分为两条支流:一条流向宁波城(也称前塘河),一条流向钟公庙(也称三桥江),在分流之处上面各有一座石桥连贯南北陆路。古时候,那三江口附近有一个大村叫十九都(就是后来的三桥林家)。
相传春暖花开的一天,十九都来了个云游四海的风水先生,在三江口经过两座桥时无意间左右(东西)一望——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出了三江口的地形分明似“龙脉”中的龙头——那滔滔不绝的两条支流又好似两条龙延须啊!。。。。。。但环顾旁边的村子却是破破烂烂,知道是脉气没露之故。于是,他就扮作要饭的到那村里,想暗地里了解察访有没有善良的人家,假如有的话他想“点拨”一下,让“龙脉”活起来。。。。。。 也是合当有缘——要饭正好要到那户姓林的大户种田人家,那种田老板对他很客气且有礼,于是就攀谈起来:风水先生问他想不想让他的下代做官而改变目前不是很富裕的家景?姓林的当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风水先生向他“亮明身份”,说是自己可以保证他的下一代富起来——只要把祖坟做在两桥中间那土地堂的后面北边经他所测定的地方——据说那是在“龙舌”上。但因为“天机不可泄露”——假如他一旦指出那个位置,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眼睛会瞎了!所以要求林家必须要保证养活和照顾他的一生一世。 既然能够使下一代发达起来——林老板欣然同意了那风水先生的意见,并且郑重承诺“以待先辈之礼”养他一生。
于是,按照风水先生的发号施令:林老板在他测定的两桥中间土地堂后面的空地上隆重地修造了林家的祖坟,而正当完工之日,那风水先生的眼睛也就莫名地瞎了。。。。。。 果然,从那以后不出数年,林家大发:田地稻谷连年丰收,生意店铺财源滚滚,更可喜的是族里子孙多人步入仕途,有人居然官至京城进了翰林院。。。。。。 当然,林老板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待已经眼瞎的风水先生如自己父亲——百依百顺地让他享福。。。。。。
冬去春来,光阴如箭。 匆匆数十载过去了,林老板终于撒手人寰驾鹤西去。随着林家越来越发,下代的子孙们一个个财大气粗,渐渐忘记了那风水先生的好处,只把他当作家里养着的一个闲人——而且越来越怠慢起来嫌弃起来。。。。。。
一年夏天,正是割早稻时节。十九都村旁的晒谷场路过一个要饭的,看到场上有个白发苍苍的瞎眼老人坐在晒场中间小凳上颤颤抖抖地顶着烈日拿着个竹竿挥来挥去“喔去——喔去”地在赶麻雀,就心里想:怎么还有比我苦的人啊?就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他走过去把自己头上的破草帽往瞎眼老人头上轻轻一扣——打着招呼道:“老人家,那么热的天,您的儿孫们怎么让您出来?快去荫凉处歇歇吧!”说着扶他走到墙边阴凉处。又问道:“老人家,这个村坊叫什么呀?”那瞎眼老人听了眼里流下泪来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我是路过要饭的。。。。。”瞎眼老人(其实就是那风水先生)一听一个要饭的有这样的好心,禁不住就一把拉住他说道:“救救我吧。。。。。。”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那个要饭的,那要饭的听了不觉忿忿不平起来:天下竟然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家!就对瞎子老人说道:“老人家,既然这家人如此绝情——您就跟我离开吧,有我吃的就饿不着您。。。。。。”“要走也得把他的风水破掉!”于是,那风水先生就和那要饭的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
《慧灯志异》(11)——黑甲凉亭(下)
三天后,一个摇着串铃的“算命先生”摇摇摆摆直趋林家大屋求见主人,那林老板的一个当家子孙出来问有什么事?算命先生朝他上下一看却什么也不说回头就走!只听他还边走边自言自语连呼“可惜!可惜!。。。。。。那子孙觉得奇怪,就上前一步拉住他:“有话说了走!”“既然你要问——那我问你:你家的祖坟前面是否有个小小的土地堂?”“你怎么知道?”那子孙大吃一惊问道。“因为你脸上的“山根”有点被阻,”那算命的好像有点勉强地吞吞吐吐地说道,“假如你愿意家里平安大发,就带我去看过你家的祖坟风水地理再说吧!” 那贪心的子孙见他说的神秘,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算命先生”来到两桥中间土地堂后面的坟地。算命先生装模作样地沿着坟地走了一圈,先沉吟不语——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果然——风水虽好,只差一道!”“一道什么?”那“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地告诉他:祖坟位在龙舌,但水脉被土地堂所阻——要想通脉,得在坟前土地堂后的地方造一高于土地堂的小桥,引水过桥洞龙脉自通。。。。。。可包林家万年大发无忧无虑。。。。。。 于是,急于“大发“的林家人在“算命先生”的指挥下在土地堂后面开始挖桥基和河沟,结果挖了三尺却碰到硬土再也挖不下去了。。。。。。“算命先生”按照瞎子老人暗中吩咐:于第三天凌晨用沾了狗血的七张锋利的犁铲同时犁地,犁铲过处——泥土里竟然迸出殷红的血来(原来是深深地犁伤了龙舌)。。。。。。后来终于挖好了桥基,只用三块长条石就铺成了桥面,把河水引进了桥洞——从此,就成了”三桥“。 那桥一造成——“风水“即破!与此同时——那瞎子老人眼睛也亮了——就和那要饭的一起离开了“三桥”远走他乡不知所终。 当然,据说那大族林家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再说潜伏在水底的蛟龙因龙舌被伤,知为恶人所伤——不得不带伤逃离“三桥“!它就沿着前塘河经过九曲十八弯来到“铜盆浦”养伤(相传奉化江在铜盆浦拐弯处是个“龙潭”——那里水流湍急深不可测,直至上世纪的七十年代,还有运沙的农用船沉没于此)。但是那蛟龙无端受伤就觉得人类无理无信,就起念要惩罚进行报复! 于是,每年的夏天一旦有机可乘,它就驾起雷雨云兴风作浪,东至三桥,北过钟公庙至金家漕一带,常常遭受暴雨袭击。最令农人伤心的是:有时候眼看早稻已熟,即将开镰收割——猛然一场狂风雷雨使沉甸甸的稻子全部倒伏在烂田泥浆里,以至收成减半。要是秋天遇到“八月大潮汛”,它就连续布雨,对这一带来个“水漫金山”。。。。。。直让当地的人们叫苦不迭。。。。。。 无奈之下,连续几年远远近近不断有人到慧灯寺烧香拜佛,并募捐了银两请求主持做佛事——祈求佛祖保佑这一带风调雨顺,请愿金刚发威给倒行逆施的蛟龙来点教训。。。。。。
也许是心诚则灵——传说某年慧灯寺做佛事不久后的一个午后,天空突然乌云如墨,雷声大作,一场近两个时辰的狂风暴雨后,有人发现距寺三里外的西面江堤上有两三片大如手掌的类似鱼鳞的甲片!(为示纪念,那地方后来成了渡口,旁边有一凉亭称为“黑甲凉亭”,据说甲片就供在亭边的的土地堂里)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场狂风暴雨过后的第二天,有个早起进慧灯寺烧香的村人又发现进寺门两旁的“四大金刚”中那执剑金刚手中的木剑似有隐隐红迹,而金刚臂膀上的彩漆也无端地掉了几块。。。。。。 这一下附近轰动了!大家纷纷认为是金刚显灵,在那场大雷雨中教训了逆龙——削了它几片鳞甲,传说还给它规定了行云布雨的界线。。。。。。 怪不得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不管雷雨怎样大,不会落到黑甲凉亭外”——也许凉亭以北就不是那蛟龙的地界了罢。
异史氏曰:大风起兮暴雨狂,安得金刚兮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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