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慧灯志异》卷十（坝头怪事）  [复制]

慧灯志异（１０）——坝头怪事



前面曾提到咱年青时有个战友好像是江苏泰州人，入伍前曾经在长江边的河流里撑过一段时期的木排。（过去有一部电影叫《没有航标的河流》，其内容大体上反映的就是与他类似的木排工的生活）记得有一次几个战友聊天“侃大山”——他向我们讲了一个神秘的故事：

说的是他们有一次撑木排进入了一条比较幽深的河流，两岸偏僻荒凉而少有人家。一天在靠近岸边的木排上宿夜时，有个年青的木排工深夜起来到帐篷外小解完毕时，突然发现最前面的木排上隐隐约约好像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在那里呆呆不动，吓得他赶紧回到帐篷——以为见鬼了！也不敢和别人说。谁知第二天也是如此。。。实在憋不住就告诉了其他人。
于是，除了他的师傅之外大家都议论纷纷想一探究竟：是人是鬼？他师傅却淡淡地说：得了——你们抓不到它，那是“水鬼”别去惹它吧。。。。。。但两个年青人却瞒着师傅半夜起来偷偷钻出帐篷，悄悄地地拿了两根包着铁头铁钩的长竹篙轻轻地来到前面的木排：果然——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黑不隆冬的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东西好像蹲在那里，那东西很敏感——当他们靠近不慎有点些微声音时，突然回过头来！果然是披头散发，只隐约见到两个发亮的眼睛——随即一个翻身：“扑通”一声跳入江中却再也不见踪影了。。。。。。

事后师傅怪他们多事，说是人“鬼”殊途互不影响——但你们一招惹它就得小心了。。。。。
果然，第二天在在河流拐弯处，那个年青的木排工在用力撑篙后起篙时，似乎觉得竹篙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一时拔不起来，正在用大力拽篙时——却又突然一松！于是猛不及防被狠狠地摔了“屁股蹲”。。。。。。后来又一次经过那一段河湾，又碰到了同样的情况——那木排工吸取了教训不再用力猛拽，只是慢慢地拔篙——谁知道那篙却在水下剧烈地左右晃动起来！他一个用力不当——竟被拖下河里！见状我那战友连忙大喊着也跳下去帮忙，而他师傅只是操起另一竹篙不紧不慢地边击打着水面边苦笑着边对着他俩说：快上来吧。。。。。。

我曾问过战友到底是什么动物？他回答说不清楚——因为只是夜里出现，后来也不去理它了——因为对木排无涉。

今儿说的是另一个神秘故事：说的是距慧灯寺西面约两里路左右的傍河田野路边，有一个古老的“牛车坝头”（就是老底子农家用“水车”往水田里灌水的地方，古时南方灌水田的“水车”大致分两类，一类是人用脚踏的，一类是将牛蒙上眼睛，让牛转圈拉的。），叫“虎樟车头”。说起这个牛车坝头人们往往有点或谈虎色变或是噤若寒蝉。这不仅是那地方架水车的河边有个水潭深不可测——据说不管怎样大旱，那里的水潭永远不会干涸，且坝头旁有一株形如虎头的巨樟，伸出的枝丫犹如虎爪，遮住了大半个坝头，荫翳蔽日。但更使人胆小的是那地方隔三差五地出怪事，令人迷惑不解。

怪事一：某年夏天，有附近村人在外做生意深夜回家，沿河边石板路快走到这个“牛车坝头”时，突然发现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像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水车架上，他吃了一惊：深更半夜外面哪来的女人？真是见鬼了！这样一想：身上一个激灵毛发顿竖！
按过去经常走夜路的惯例：他壮着胆子故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却只见那“女人”闻声转过头来，但不见脸面——好像被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更显得诡谧！那生意人虽然心里害怕，但做生意在外也走惯了夜路，心想我“招呼”已打，你却没有反应，不知你到底是人是“鬼”？不管它！于是硬着头皮大踏步走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嘘——”的一阵风——突觉旁边“虎樟”上闪下一道黑影正到那“女人”处，两个黑影一起弹起来，“噗咙嗵”一声——在他面前竟然一起翻下河里去了，只听到河水“噼啪”两声好像大鱼尾巴击水一般后就无声无息了。。。。。。
做生意的村人大吃一惊吓得差点大叫起来！惊慌之间不敢久留，连忙急走回家——谁知当夜就发起热来，第二天起不了床。家人请了郎中来搭脉，说是受了惊吓引起，虽无大碍，但要静养几天。整整躺了三天心神才宁。。。。。。于是，“虎樟车头半夜有水鬼乘凉”之说就传开了。

怪事二：一次，有个老农牵着牛到“虎樟车头”车水，和往常一样，他将牛拉上套，在牛角上挂上“牛眼罩”蒙住牛眼，在牛屁股上加了一鞭，那牛就不慌不忙地转圈车起水来。
时近中午，太阳渐渐快要到达头顶了。老农觉得天气有点热，就脱下衣服随手挂在旁边那“虎樟”的枝丫上，到不远的农田里干起活来。干着干着。。。。。。
突然，不知从哪里刮起一股旋风似乎打着“嘘溜溜——”的忽哨直刮向那棵“虎樟”，老农闻声回头一看：那股风三旋两旋竟然把挂在树丫上的衣服吹起来横斜里掉到车水的牛头上了！那牛本来就被蒙住了眼睛无可奈何地转着圈不停走着，突然感到整个头都被包住了，一时呼吸不畅拼命地左右晃头想挣脱黑暗。。。。。。老农一看不好，连忙向牛跑去，但还没有等他跑到牛旁，那牛已经发起性来拼命往前一窜——“哗啦啦——”一下子那水车架被牛拉出了半边，老农跑到正想去扯牛鼻绳——不料那牛拼命挣扎晃动中，已经露出了一个眼睛和一个牛角，朦胧中见有黑影来到跟前就用角拼命一顶——尖利的牛角插入了老农的大腿。。。。。。他惨叫着倒在田里。。。。。。幸亏其时附近还有干活的人过来合力拉开了疯牛，把老农救起抬回家。。。。。。
虽然，后来那老农医好了腿，但从此却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而从此开始，凡在此坝头车水的话，牛赶车走圈子，人也只能在旁陪着，再也不敢离开半步了！

怪事三：传说附近村子有一农户，家有十多亩水田，就在“虎樟车头”附近。那农户家道尚可，就为十八岁的儿子买了个不到十岁左右的“童养媳”（关于这个，年青人可能不懂的，那是旧时代封建社会的产物），那童养媳因为人小干不了农活，平时也就只能叫她在灶间烧烧火，去田头担担饭送送点心罢了。一次正是农忙时节，那“童养媳”在中午时分提着篮子给在农田干活的父子俩送饭，刚走过“虎樟车头”转下田埂十几步，一阵风过——突觉后面似有人在背上推了她一把，于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失手掉下篮子，连忙拾起来——但饭菜一半已被打翻沾上了烂泥，回头看看却没人。。。。。。
父子俩在田头吃饭时就埋怨她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童养媳”无话可说只是抹泪。。。。。。殊不料第二天送饭又摔了一跤，饭菜又被沾上了烂泥。于是：儿子一怒之下，气得打了“童养媳”一个巴掌——却被父亲拉住了：因为他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想晚上回家后详细问问清楚，谁知那“童养媳”是个烈性子——回家后居然哭着跳了河！幸亏被村里人及时发现而救了起来——但却一直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口中念念有词唸叨着“别推我，别推我。。。。。。”但谁也不知道她在念叨着什么——众人莫名其妙。
　　　。。。。。。
　　　凡此种种，让村人觉得这个“虎樟车头”好像有妖异！于是村人就去“慧灯寺”内烧香，求佛镇压妖虐以保这一带平安。
　　　后来据说是有一年夏天的一个及其闷热的下午，天上乌云如墨，电闪雷鸣。在狂风怒吼瓢泼大雨中，接连两个让全村人都觉得惊天动地的霹雳，把“牛车坝头”旁的“虎樟”劈去大半并烧焦了！从此，怪事顿绝，那“童养媳”也恢复正常，有人问她怎么回事？她答道：不知道，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

　　　多少年过去了
记得余幼时曾经去过“虎樟车头”，见到的只是河边的一个七八米方圆稍高的土墩而已，和其他地方的“牛车坝头”相比，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问一同玩耍的小伙伴：“虎樟在哪里啊？”小伙伴们七手八脚指着土墩旁傍河边的一个大土坑说：“早被人家连树根都掏走啦！哈哈——说是有妖怪呢！”“什么妖怪？那是樟树根。。。。。。”“对！是老树根有气味，人家说锯成板可以做樟木箱呢。。。。。。”
　　　真是“往事越千年，换了人间”。


异史氏曰： 疑心生暗鬼。
木排及“事一”，水獭也。
“事二”，旋风也。“事三”，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