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慧灯志异》卷七（学武偷艺）  [复制]

慧灯志异（7）——学武偷艺


　　　年青的时候在部队服役，曾认识了一位江苏战友好像是泰州人，在未到部队前在某木材公司的运输队而专门在长江边的江河里撑木排。据他自己说小时候曾拜师练过武，因为木排生活经常在江边野外，得有一定的防身能力。也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部队警卫排的时候，有暇时他也曾指点过我几路弹腿的基本功。
年青人在一起活动有时难免争强斗胜，有一次有个上海籍擅长摔跤的臂力过人的战友向他挑衅——并且将他拦腰抱起压倒在地（估计是知道他会点武术而故意出出他的洋相），旁边就一下子围拢了十多个人（我也在其中）。但他在上海兵的身底下并未发怒，只是淡淡地说：“行了——差不多了吧？。。。。。”谁知上面的人就是抓压着他的两个手腕不放他起来。。。。。他又一次说道：“好了——起来吧。。。”但那上海兵还是无动于衷地压着他。我知道：那上海兵要倒霉了——果然：只听得不知谁“哎呀”一声——就在我眼花缭乱之际：眼睛一眨我的江苏战友早已站起来在掸肩膀衣服上的灰尘了！——而那上海战友却侧躺在地上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又似发呆似地看着他，似乎还未明白这一下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武术，想起了过去曾经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里面的“好汉歌”：“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当然——这反映了古代人们对正义的向往。前面曾说到从前的慧灯寺和尚“该出手时就出手”——救了被土匪拦劫的航船，从而引出了“黄颜落寇”叫人来慧灯寺寻衅之事，后被当时的主持用计退去。那么，过去慧灯寺僧人的武功究竟如何？记得也曾经听说过一些相关传闻，今日有暇就先说一个：


（上）

从前的世道是越不太平，民间习武之人就越多，因为人活在世上危急关头首先得自己保护自己！民间如此，寺院就更不必说了——据闻历史上慧灯寺曾出现过两任武艺高强的主持僧人。先说其一：那主持据传是由四川来的云游僧，偶在此寺挂单，因其为人仗义而被方丈留下，后来成了住持。曾经教过不少徒弟，但那些个徒弟一旦把功夫学到手，认为有了资本，就“云游四海闯九州”去了！没有安心过佛门清苦生活而留下来的，就象当代的“北漂”和“海漂”（人们都纷纷涌向北方的大城市和南方的沿海城市）又有谁愿意留在山沟里受一辈子的穷呢？君不见当代有的寺院里和尚（特别是名刹古寺）据说都是“富得冒油”哦！当然。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爱财也许是人的天性。所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金钱的魅力永远是无穷的。
　 再说当时的慧灯寺主持倒是个安贫乐道的僧人，也许因为自己本来也曾到处云游，所以看到自己的徒弟学艺差不多后，谁也不愿意过“清灯木鱼”的苦行僧生活，一个个找借口离他而去，他也不怎样在意。心想：人各有志——反正没有“佛缘”是留不住的，但是到了后来他的年事渐高，身边没有个得心应手的徒儿总觉不便，所以遗憾的感觉是越来越重。。。。。。。
　　　　正在此时，附近村子却有个姓陆的十四五岁的孩子自愿来慧灯寺削发出家，说是孤儿，父母双亡，又无亲邻。主持托人查实情况，就收留了他。谁知这孩子却是个“一踩尾巴头就动”（宁波老话比喻非常有悟性的人）的人，十分机灵，悟性极高，又谈吐有礼，不卑不亢。收留后不觉让住持觉得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作为“关门弟子”——住持就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和武艺传给他。。。。。。
　　　　春去秋来，匆匆三年。那孩子手脚勤快，勤奋好学，对待主持毕恭毕敬尤如父母。那住持更是身传言教，可是终因年迈而行动有碍，在点拨教练到最后的拳脚功夫时，突遇风寒躺倒在床了。姓陆的孩子见师傅一病，马上请郎中，熬汤药，递壶递水，百般伺候。除了早晚练功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服侍师傅。。。。。。
　　　　过了半年，主持知道自己病重一时难愈，就把他叫到床前说道：“徒儿啊——为师看来一时间是起不来了，你已经服侍我大半年了！现在和你说吧：前三年你的武功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为师的本事基本上你已经都会，可以说十分里面你已经达到九分了！其实，除了你姓王的大师兄之外，其余的你的几个师兄的功夫也就只学到七八分罢了。遗憾的现在我起不来，最后几个动作实在无法再点拨你，有机会你去找你大师兄学吧！记住：你大师兄叫王某某。听人传言：他常常在江湖上摆场子。。。。。。”“师傅，别说了，我现在不会离开你的”姓陆的小僧难过地回答。
此后那小和尚一如既往地服侍住持，心里念想着师傅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再点拨他的武艺。可就如俗话说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过数月，那住持和尚终因年迈而圆寂了。做完师傅的几场佛事后，姓陆的小和尚感到在寺里没有了师傅的照顾，虽然新的住持也对他不错，但总也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想起师傅以前对他说过的话，就萌生了想离寺去访大师兄的念头。于是，待他师傅的“百日”一过，他找借口“要去普陀还愿”向新的住持辞别，背了简单的包袱离开了慧灯寺出外闯荡去了。
　　那姓陆的小僧离开慧灯寺后，一边就帮助人家做佛事化斋过日，一边四处打听大师兄王某某的踪迹，却犹如“大海捞针”——毫无音讯。
眼看一年多过去了，方圆百里似都走遍，还是没有听到有关消息。正在惆怅之际，一天在帮一户大户人家做佛事时，偶然听到有几个年青人在议论：宁波的武术家谁最有名气？争论中有人说：争什么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最近宁波小教场有拳师在“摆场子”，听说很厉害，有空不妨去看看就明白了呀！大家都纷纷说“有理”“有理”。。。。。。陆小僧一听顿觉眼前一亮突然想起：对呀——师傅不是说起过大师兄在江湖上曾经“摆场子”吗？那就应该去看看。。。。。。
三天后，佛事一结束，他马上整理行装，匆匆来到甬城，向人打听到“小教场”的位置。隔天一大早就来到“小教场”的旁边溜达等待着，天色刚亮，果见一群背着刀剑枪矛的人来到场地，拉开场子练了起来。大部分是年青人，中有一个三四十岁的魁梧大汉在不时地点拨，他想：这点拨的大概是大师兄了吧？可一向不认识怎么冒然地上去打招呼呢？。。。。。。偶然一回头：发现远处有人在担水——他摸摸口袋灵机一动：哈哈有了！。。。。。。



　　　　 （下）

这时天已经大亮，来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人看到这群人在练武，就停下脚步看了起来。。。。。看到四周围看的人多了，只见一个徒弟模样的小伙在场边的架着刀矛的杆子上挂上了一面镶有黄色流苏的小旗，那上面分明写着“甬城XX派教练王某某”。这时，那群在练的人都停了下来四下走到旁边或坐或蹲，那魁梧的大汉走到场子中间抱拳向四周作了一揖，先不快不慢地走了一路拳，后接过徒弟递过来的一把单刀舞动起来：先还看得清潇洒地动作，渐渐地只见到刀随人动，人随刀走，越来越快的刀光人影中传来“嗖嗖”的风声。。。。。。。就在四周人们的眼花缭乱中只听“啪”地一声：光影闪动中那汉子已持刀一个收势——在场中稳稳站定！
　　　　霎时在乱纷纷的叫“好”声中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谁知掌声刚落，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好什么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值什么大喊大叫的？！”
　　　　人们大吃一惊：竟然有谁在口出大言如此狂妄——纷纷回头去看：原来是南面人群里最前面的一个戴着破草帽的的挑水小伙，旁边放着水桶扁担，正抱着膀子一脸不屑的神气！
　　　　这下可把那群徒弟给气坏了！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捋袖擦掌就要过去动手向挑水小伙发难，但只听那汉子大喝一声“别动”双手一摆制止了徒弟们，又把刀递给一旁徒弟。其实，在走刀时他早已发现这个中等个子长相精瘦的小伙在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自己挑衅？在喝住了徒弟们之后就对这个挑水小伙“哈哈“一笑说道：“看来你也有点功夫啊？说我是‘三脚猫”，那就请下场来练练么！不知该怎样称呼你？”边说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称呼不必，练练倒可以奉陪。”却见那精瘦小伙一边还是冷冷地回答，一边却似大大咧咧地还是抱着膀子满不在乎地走到那王教练面前站定，脸上还是那好像不屑一顾的神情。。。。。。
　　　　“师傅，让我来教训他！”“师傅让我来练一下！”“师傅，让我。。。。。。”场边的一群人七嘴八舌，个个跃跃欲试！其他看热闹的闲杂人等也好奇而紧张地看着这一幕闹剧！
　　　　姓王的教练又一摆手制止了徒弟们的喊叫，看着站在他面前比他稍稍矮一点的对手站着 “丁字步”，就知道对方可能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客气地对小伙说：“那就陪我练练手脚吧！”説罢，“丁字步”一起侧身就是一个架势，谁知那小伙应变对敌的架势竟然同他一模一样！
　　　　“鹦鹉学舌，油腔滑调”——这下他有点生气了！那就教训他几下，心意一定就不再客气：虚晃一掌后，拳从掌底击出直奔对方下颚——谁料对方眼疾手快，一个侧身击肘避开了这一重拳。。。。。。又接连几次攻击，都被小伙轻而易举地化解开去！他有点奇怪：这小伙的攻防动作怎么竟然和他差不多？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打出的拳路踢出的腿法一样！
又是十来个回合——双方竟然还是平手！那王教练有点吃惊：能与他走上十来回合的人不多啊？！这小伙是什么来路？在小伙又一次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一掌之后，他猛然想起好像道上曾风闻师傅三年前收了一个“关门弟子”，难道找上门来的是他？！他不敢再有大意，凝神屏息地使出一招一式——但无论他出什么拳脚，那似乎满不在意的挑水小伙好像总是了如指掌——不但一一避过且还有回旋反攻的余地。。。。。。
　　　　七八十个回合过去了，场上还是不分胜负。一旁徒弟们的神情慢慢地紧张起来，空气也似乎变得凝重起来——四周围观的人们也纷纷屏息睁大眼睛观望着。。。。。。
　　　　又是十来回合！
教练越来越惊——他觉得假如不使出以前师傅教的“杀手锏”（最后两个连环腿法）无法“下台”了。。。。。。与此同时，那挑水小伙也越来越精神抖擞紧盯着对方——他知道对方快要使出师傅说过的“阿萨记拳头”（宁波方言：最后的招式）了！说时迟那时快——挑水小伙突见对方后退半步肩膀一动：就知道对方起腿,连忙双拳上架——但却只架住一虚脚：闪电般地紧接着力如千钧的一脚却结结实实地蹬在他的胸膛上！他踉踉跄跄连退六七步跌倒在地“扑”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四周一阵轰然叫“好”声中，王教练举步前去正欲去扶那倒地的对手，殊不料那小伙居然一个“鲤鱼打挺”硬撑着站起来并将头上草帽一摘扔掉，两手抱拳朝他一拱！却又单膝跪地口中分明喊道：“谢师兄一腿！”
　　　啊——教练差点没叫出来：果然是他师弟！连忙上前搀起说道：“哎呀——师弟何必如此！”顿时，他的徒弟们和四周围观的人们简直目瞪口呆了。。。。。。
后来，据说那个大师兄终究认了这个小师弟——被他宁愿受伤也要“偷学”武艺的精神所感动！而陆小僧在大师兄那里养好伤之后又告别了师兄去云游四方学习武艺了，终成一代武师。


　　　　　　异史氏曰：　国人武术，花架较多，倘若不按套路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