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新老交替,一代又一代!
不觉间,已是40多个年头,我的记忆也从简陋质朴的童年村庄,再到如今凄凉寂寥的村庄
村庄里一切都在变,换了老人,换了房子,不变的是嫁到这个村子再也没走出过的母亲辈
她们的人生是丰富的,小时候经历过粮食极度短缺,甚至到了吃灶底的锅灰、观音土,树皮草根都已寻不到了。然后又经历过小日本进村的场景。再之后就是大公社、集体出工。随后到了包产到户,直到近代的农民工进城潮。如今,一切如同黄粱一梦,梦醒了,倍感失落和苍凉。满眼望去,是一个个高大的围墙和楼房,却看不到许多曾经熟悉的老人们,而她们,如今已然头发灰白,不忍照镜。虽然不觉着自己老,仍然想着地里的庄稼、果树、满院的鸡鸭,但真的想来,这些除了她们自己,在别人眼中都已不重要了。别干了,能卖几个钱,万一摔坏了,几年的收成都不够医药费的。好心却也无心的儿女们的劝说,其实何尝不是对她们价值的否定。除了农活,她们还能干什么,这些本来是她们生活意义的全部,如今儿女们已然不需要了。满地的庄稼,她们的记忆里依然是那么的重要,是靠她们的汗水浇灌出的成果,并能养活一家老小。可是,如今这些庄稼和果树,更多的像是曾经的回忆,是相伴到老的闺中密友,是无声的陪伴。
母亲辈的她们,年轻的时候,要孝敬公婆,要承担家中的大半活计,做饭、带娃、喂猪、洗衣,还要去农田里除草、打药、收割、犁地,她们大多都没有文化,不是不想上,而是她们的父母不让上。我的母亲经常说,她小时候7、8岁,抱着刚出生的舅舅,徘徊在村里学校的教室外,那时她太羡慕能进去读书的伙伴啦,可是重男轻女的外公外婆,是肯定不让的。作为老大的她,还要承担保姆的责任!
就这样,等母亲辈终于把自己熬成了婆,却发现世道变了。媳妇不再对她那么尊重,帮照看孙子的短暂时月,竟因一点琐事,婆媳之间矛盾爆发。委屈的母亲,其心情不忍描述,回到老家后,大病了一场。可每每邻居来问,咋不去看你孙子啊,心理就如同被刀又来了那么一下
如今,村里的母亲辈,已经走了不少。每每打电话,总会提及你村里的哪个婶子正好好地,突然就没了,还记得你那个某某叔不,前些年说胃里疼,一查就晚期啦。我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情会怎样,但想来是惋惜,是无奈,还有那大山即倾的压迫感和无助。命运的齿轮在回转,无人能够阻挡分秒片刻
每次回老家,看着曾经热闹的村庄,如今变得那么冷漠,也是无助和无力。小时候的村庄,每家都是土墙,茅草屋,下雨天还会漏水,可是,那时的村庄热闹啊,每家吃饭时,端着碗就串起门来,或者来到村子的小路上。下学后,路上的孩子三五成群,虽穿的破破烂烂,但脸上都洋溢着困兽脱笼的喜悦,打打闹闹,背着破书包,不想去学校。书包里的书也没几本。作业本子更是蜷缩一团。那时的母亲,看着我们回家,心理想来肯定无比的踏实。直到有一天,我们离开了老家,母亲醒来第一件事,仍然是去叫我们起床上学。可是啊,已经人走屋空
哎,不说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如今的母亲辈,变成了老家的守护者,守护着外出的子孙辈对故乡的联系,守护着落寞村庄的那一点点人气,也守护着那份倔强和不甘!
致敬,我的母亲辈!平凡而又无人能代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