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春秋——逝去的岁月(3)
在这个戴帽班的教书年代,也正是令人谈虎色变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 记得当老师不久后,在这个学校的附近还发生过一件不可思议的“反标”事件。
那是早春的一天,在距村校二三百米之处的路旁发现了一条反动标语:“打倒某某某。。。”。 一大清早被上学的学生发现,到学校就报告了老师——在当时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亚于好像无端地爆炸了一颗定时炸弹! 于是学校立即向当时的公社报案。于是公社和县里的大批破案人员来到村里破案。记得曾经学校也停了半天的课,让学生们提供线索协同破案。 那反标是用白粉笔写在当时抽水机渠道旁边的一块石板上面,看笔迹明显是歪歪斜斜的“娃娃体”。。。。。。
查来查去,人心惶惶——结果查到了一个小学二年级学生的头上:他承认说他只是写了中间的“某某某”三个字,但不知道旁边其它的字是谁加上去的——说来说去说不清楚。。。。。。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子不教父之过”的原因,“专案组”就把那二年级小学生的父亲五花大绑地抓来,在全大队的社员大会上挂上黑牌进行批斗。按上面领导的要求,我们村校的全体教师也参加了社员大会。我清楚地看到那孩子的父亲挂着硬纸板黑牌上分明写着被打着红叉的黑字:现行反革命分子教唆犯某某某。。。。。。 当人们跟着专案组一起呼喊“打倒。。。。。。(他的名字)”的口号时,我发现那家长的神态似乎无可奈何又好像无动于衷,当时就觉得也许是抓错人了吧?
那个家长我认识——感觉是一个淳朴的农民。因为二年级的小学生有个哥哥,正在我当班主任的“戴帽初中班”里读书。曾经在家访时我去过他家,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让孩子写反动标语。 此后,那小学生的哥哥在班里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我就让班长(和他同村)多接触他,帮助提起他的学习热情。并且在班里公开向学生讲:“弟弟是弟弟,哥哥是哥哥——何况,他弟弟只是写了三个字而已。。。”当然,其实那时我也是仗着自己是复员军人胆气壮——不怕专案组找自己的麻烦,再说身为老师——为鼓励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怕什么?
后来,据说那学生的家长被“贬”到大队的轧米厂进行“监督劳动”什么的。 那时我是民办老师,每月的工资交生产队记10级工分。每年在生产队领12个月口粮(谷子)。所以每两三个月去大队的轧米厂碾一次米。记的每次去轧米厂时——那学生家长都对我分外热情(看他的态度那客气好像不是装出来的):一到就对我说:“某老师,你把谷子放在厂里好了——放心,放学后来挑吧!”。。。。。。。当我放学后或者星期天去拿米时,他早已经把米和糠替我整理好了!还常常说“要不我有空帮你挑家里去吧?”我当然婉言谢绝。。。。。 后来我搬家到另一个大队:那大队的轧米厂里的人因为不熟悉,所以去轧米常常爱理不理,于是我宁愿多跑两里路去他所在的米厂——无论我什么时候去把谷子一放就行,也无论我什么时候去拿都可。。。。。。 这大概就是最可贵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吧!
终于,大概是读完初二,那小学生的哥哥就成了“流生”——回家参加劳动去了。。。。。。
时光匆匆。 当我再次遇到那小学生的哥哥时,已经是几十年之后了——那是家里的一个日光灯管坏了,就去所住小区旁的一家电器店购买,当那衣着时新而整洁的中年男人在递给我灯管时,看着我突然愣了愣——随即叫起来:“您——您是某老师啊!。。。。。。” 于是,我们就相互寒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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