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市海曙区档案馆馆藏一幅名为《春柳》的珍贵指画,作者为民国时期著名指画家贾观霄。该画作长125厘米,宽55厘米。单看画作中柳枝的长势,没有贺知章笔下“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翠绿葱茏,只有几条依依下垂的柳枝和待成长的柳芽,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斑驳的树干。照此推测,应该是早春时的柳。画的右上角有题字“张绪当年”,这背后有一典故。据载南齐武帝萧赜种蜀柳于灵和殿前,常赏玩嗟曰“此杨柳风流可爱,似张绪当年时”。南北朝时期的张绪神采俊逸,吐纳风流,他的形象让人无比仰慕,一直为齐武帝敬重。以柳树相比张绪的风姿清雅,可见柳的风骨高尚、坚韧。
相比毛笔,由于指头不易着墨,这幅作品的柳枝由似断非断的线条勾勒而成,以淡墨细勾初萌的嫩芽和舒展的柳叶。画作灵动自然,古雅不俗,暗示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美好的春日已经到来。贾观霄指画 《春柳》全貌 来源:海曙区档案馆馆藏
民国时期,有位大名鼎鼎的指画家名叫贾观霄。他是江苏仪征人,出生于1874年,居扬州。初为县秀才,且为优贡生。曾在两江师范学堂学习,1910年12月毕业。后在省立五师任教多年。《扬州画苑续录》中将贾观霄与中国古代画史上卓越指画代表高其佩相提并论。“贾观霄,字剑青。为人笃实古道,平时沉默寡言,有时出言谈吐,冷峻绝俗。书画出笔苍劲,有大家风范,类似张船山。画十三峰老练过之,指头画与高其佩异曲同工,可称绝艺。”这已是非常高的评价,因为高其佩是公认的指画界“开山祖师”。【清】高其佩《高冈独立图》 来源:北京故宫博物院
《姜丹书稿》对贾观霄也有记载:“贾观霄字剑青,别署邢上贾八。清南京两江优级师节毕业。善花卉,尤工指头画。抗战前卒。年五十余 。” 贾观霄与书画结缘,缘起于在两江优级师范学堂的学习经历。他是扬州民国年间著名的书画团体“晴社”中的重要成员。贾观霄最初作画用毛笔,因受到日本籍图画教师西洋画法的熏陶,落笔以清新悦目的风格独树一帜。后来他常以指头蘸墨汁或颜料作画,画的境界非一般笔墨所能比,声誉享誉东瀛。抗战前,很多来扬州的日本人不惜重金搜求贾观霄的指画,可见其影响力非同一般。贾观霄指画 《春柳》来源:海曙区档案馆馆藏
贾观霄精于花卉,绘画题材多为菊花、梅花、紫砂茶壶以及瓜果等案头清供和游鱼喋落花等。其中尤以“柳枝串鳜鱼”指画最负盛名。盛传他的指画鳜鱼每条价值数元,当时市上150斤大米也不过数元而已。贾观霄指画《柳枝串鳜鱼》 来源:网络
杜召棠在《惜馀春轶事》中记载了一则有关贾观霄画梅花的趣事:当时省立五师有个校办企业梅枝书局,贾观霄在其中也有投资股份。不到一年即告亏损。有一天书局经理来求贾观霄绘一扇面,贾观霄画了一株梅花,老干横斜,姿态高古。贾观霄指着这幅扇面对人说:“此倒梅(霉)也!”一时传为笑谈。贾观霄指画扇面 来源:网络
贾观霄对绘画要求极高。杜绍堂《惜馀春轶事》记载“贾剑青(观霄),工指头画。每作一艺,必悬诸室内,仔细端审,以视阴阳浓淡,是否合度;稍不惬意,必毁裂之。” 陈邦贤《自勉斋随笔·贾剑青的指画》中亦云:“他有一种最优长的技能,就是指头画,可惜他的章法不多,不愿多替人画,所以他的作品传留在外面的还不甚多。他担任训育主任多年,没有一个学生不钦敬他的。学生中善画的如刘墉、朱鹏辈都喜作指画,大概就是受贾先生的影响。”尽管贾观霄的指画在扬州声名远播,但流传后世的作品并不太多。 指画作品之所以能符合当时大众的审美情趣,主要有下面几个因素:首先,在题材上体现了民间世俗化的倾向,作品自然能迎合大众市民的喜好。
贾观霄相关作品 来源:网络
其次,作品的造型特点和审美观念也符合民间的审美趣味。一般来说,指头作画,点线飞动,形象塑造生动有趣,并且这个“趣”字明显带有民间世俗的奇趣,风格偏于粗犷、古拙,若把指画与传统的文人画相比,两者就存在着明显的造型与审美趣味。一般来说,传统的文人画带有明显的士大夫审美观念,注重抒写胸中之“逸”气和表现画品与人品的关系,追求清淡蕴藉的审美观念、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指画依不可控之绘画过程而偶得意外之美,往往笔有难到之处,而指能传其神妙。贾观霄指画《花卉》 来源:网络
同时,指画的兴起也是艺术自身发展必然规律的体现。事实上,任何艺术都需要不断继承、发展及创新,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也不例外。 宁波市海曙区档案馆的这幅指画作品,本质上是人文史料的一种,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挖掘作品背后的故事、记录其艺术特点,相信能让更多的市民感受其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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