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塘落泥塗- 东论东方热线·东方论坛-宁波论坛—

发表于 2022/10/21 19:08:35 来自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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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看到一篇描写以前的镇海人常吃的海塗货的记忆文，不觉勾起对后海塘的某种怀念。于是翻出旧作，随感而发：《后海塘落泥塗》在我的记忆中，少年时第一次去后海塘落泥塗是留在脑海中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恍若昨天。一切的起因大概是出于儿时的好奇或好玩，或者两者皆有。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看到邻居家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兄弟倆在暑假里会时常出去落泥塗，并带回一篮子或一小桶海鲜的时候，着实令人羡慕。于是，在请求他们愿意带我去的愿望得以实现的时候，仿佛立马看到了自己手里也拎着了满满的一桶泥螺或者一篮子蛤蜊，回家交给父母的样子。以至于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种来自成长中的少年的自发而美好的动力。去赶海原来是需要算准潮水的——这我在后来才知道，当然也就永远记得了：即每个阴历月的初七或廿三前后几天为小水潮，即海水正好在一早就开始退潮，为落泥塗的最佳时机。当然，此外自然还是要看天气的，这潮水和天气两者缺一不可。想来我第一次去落泥塗的那天，一定是逢了这个吉日。家乡的后海塘在小城的最北端（见附图），塘外即是一片汪洋，为此需走不少的路。先穿过小城老街的水泥路，再走上稍显偏僻的石板路，到最后还必须穿过几个池塘和农田边的小路才能走到。但在暑假里这一切都非常的惬意，于是这不仅体现在轻快的脚步上，更包涵在我手里拎着的那一只盛满希望的空篮子里。——这情形，好像后来都带到了工作时的第一个发工资日一样——只是用钱包来代替篮子。于是一路走去，兴致勃勃。但等穿过田野顺着台阶最后登上高高的后海塘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茫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一片潮水正在褪去后的泥塗，以及在早晨的阳光下，在泥塗上零零落落的人的身影。环顾左右确也没有任何别的什么台阶可下，只有几个早到一步的赶海人在挨个顺着一条窄窄的、固定在海塘外沿的、陡峭的铁档子在往下爬。这无疑是一次不可退缩的历险，因为海塘有差不多二、三层楼高，还几乎垂直。无奈之中也只有硬着头皮做起来，先学者把篮子放在铁档边，蹲下去用一个手抓住扶手，再慢慢地转动着用另一只手抓住另一边的扶手，然后降低重心伸下脚去碰触这所谓的梯子的横档。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和体育课跑步时不一样的心跳，因为我人几乎还是静止着的。这海塘外的梯子如果是木梯就一定会好些，因为我家就有一条用胳膊粗的木头做的梯子。而现在手抓的则是嵌在石缝中，只有大拇指粗的圆铁杆做出来的梯子。但我知道只有等伸下去的脚碰到横条，并找准着力点的位置后，才方可稳妥地脱去一只手去拿篮子，然后用手臂穿过提手，再一手一脚、一格一格地往下挪的。就在这样的提心吊胆和小心翼翼中，我的双脚下终于踩到了塘外的大石板上，而手心已早捏得一手的汗。等退后几步抬头看看这抓过的、踩过的铁条，真的是心有余悸。整个铁梯子看上去年代久远，既有磨得油光的一部分，又有锈迹斑斑似断未断的一些部位。到了塘外，则先是跟着同伴脱下凉鞋，用塑料皮带穿好别在腰间，再挽起裤腿顺着同伴的脚印一步步下到泥塗中去。这下脚的过程是必须放得缓慢，因为近塘下的一段泥塗里暗藏有乱石及石头上锋利的牡蛎壳。等幸运地趟过这一段，则便觉得随心而自由起来，于是边拔泥塗，边在同伴的指点下学着开工。但凡落过泥塗的人都知道最容易捡的是泥螺，可谓所见所得，但我那天要学的是笃（Duo）蛤蜊，一种近乎圆形的、浅藏在泥塗下的蛤蜊，其唯一的分辨方法是在较为平坦的泥塗表面找到一个圆形的、像筷子头大小的小孔。当然，偶尔也会被脚踩到，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运气。记得等快到了那一天的中午时分，我差不多就笃了满满的一小篮——半篮子的圆蛤和半篮子的快乐。在后来的好几年暑假里，照例都是和邻居玩伴约着去后海塘，其中还有泥螺、黄蛤（海瓜子）、沙蟹及香螺（一种织纹螺，已禁食）等。记得有一年，一次因为太贪而晒脱了背上的皮，起先也不过是火辣辣的感觉，后来就起了水泡，只能侧着睡，在经过约一周的时间后自愈。现在的后海塘依然挺立，但塘外的泥塗已围垦变成了陆地，而就在今年的夏天过后，那里靠近塘外的一片水塘已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湿地公园。每当夕阳西下人们在那里散步纳凉，小朋友则在一处有着五颜六色的带滑梯和沙坑的儿童角玩耍。每当我走在那里，也总会在某一处的栏杆傍静静伫立，在不经意中感叹着沧海桑田……那一条望不到边的、雄壮的海塘依然挺立，只是镇海人上千年的人与自然景象荡然无存，而唯有此刻的记忆方能唤起。图一：镇海古城图图二：镇海近代地图（红圈即梯子处）图三：儿时的后海塘一览照（红圈即梯子处）图四：后海塘近照（泥塗已通过围塘灌浆而成陆地）图五：后海塘湿地公园（转自同学群-三哥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