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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爸爸的疲倦的背影成为我永远的愧疚  [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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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27 10:01:45 来自 浙江宁波

    楼主

    分享到： qq sina

    我的老家在皖南山区，一个现在被叫做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的地方，一个其实如今埋藏了无数野狼野兔而让农民颗粒无收的穷乡僻壤，一个在以前是被称为：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五六岁，往外一丢的古徽商故里。如今黄山溶入了杭州经济圈，这几年的发展也是比较可喜的。各位，有机会去黄山的话，一定要去下歙县哦，歙县才是徽州文化的源头。其实说来可笑，我除了很小的时候生病，我爸带我去县医院，在中考前我都没去过县城，老家离县城60华里左右，现在开车的话要一个小时多点，但当年那个又窄又坑坑洼洼的烂泥路，没有两个半小时是到不了的，不怎么晕车的人，去一趟，也会把五腑六脏给颠的翻江倒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考虑上县城去，再者更重要的是，口袋里没钱上县城去干嘛。所以在去外面读书前，我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乡巴佬，当然现在也还是。
    95年10月吧，几号倒是忘了，我爸决定送我去学校报道，打听了一下，那时候没去直通西安的火车，要到南京转车，也没法知道火车的发车到站时间，唯一可以解决的是去火车站等。在县火车站，买到最近一班去南京的火车，离发车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我爸第一次心情轻松地带我去逛了逛古县城，那个时候的县城没有修缮过，能感觉到的是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的破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以自豪的。爸爸第一次跟我下了次馆子，饺子，好像是二元钱一碗，说实话，当时感觉真的不好吃，比妈妈做得差了几条街，妈妈在舍不得放肉的情况下，做的饺子也比那个好吃，可是我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我要可以逃离这个我的那个穷山沟了，有是这个第一次认真观看的县城也不值得我留念。爸爸的心情也很好，很奢侈地喝了一瓶啤酒，他应该也是觉得我们这一家所有的穷苦劳累会在他这里做一个完结了。所以那六个小时，过得很快。
    火车是绿皮，时速应该是60公里这样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冬冷夏热型。火车到了，现在还没法还原当时站台上人跟潮水般涌向火车的情形，火车是南昌开来的，其实当时火车上已经挤得满满的了，列车员连走过来开门都没法挤过了，可就是这样，列车的窗户被挤开，门被挤开，外面的人从窗户里爬进去，从门里塞进去，窗户里的人在推在骂，门里的人在挤在吼，我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呆了，爸爸拉着我往里面挤，不挤进去，下趟列车还要等好好久呀，不过实在是挤不动呀，里面的人太多了在往外推，外面的人拼命的往里面挤，我和爸爸个子比较小，被两股力量裹在中间，动弹不得，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力量瞬间爆发了，我好像是听到几句国骂，然后在一片斯吼声中，我和爸爸成功地被送进了车里。贴着门，一个脚还悬在空中，金鸡独立了好久，我爸爸才在边上开辟出了几个平方厘米的面积，让我把脚放下。这期间我和爸爸所在的车厢接合部，充斥着谩骂，推搡，你把我脚踩了，我把你包踢了。从县城到南京好像是九个小时，不确定了。反正这么长时间里我和爸爸几乎没挪过位置，到个小站，指望人会下车位置会空一些出来，但有时上来更多，后来想想真的好奇怪，明明已经没有空隙了，怎么上来几个人也塞进去了。中途尿急，我在的这个地方没厕所要走到车厢另一头去，那个过程真的是过五关斩六将，就连到厕所里面也挤了人，没办法在他们把目光侧了一下的时候，我把差点要自动出来的一泡尿给放了出来。爸爸比我好一些，他那时候轻，加上经常在外面打工，这样的阵仗他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感觉他怪心疼我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的让我在站累时能蹲一下。到南京后换了去西安的火车，情况就好多了，虽然还是没座位的，可是空的地方多，我和我爸至少可以把带的包包放在地上坐着打瞌睡了。南京到西安那时要二十多个小时，我们到达西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爸爸找了个便宜的旅馆，里面摆了好多床的一个大通间，我跟我爸要了一张床，好像是六块钱，爸爸后来还跟我说，那是他第一次睡那么大那么软的床，我睡得很香，后来想想爸爸应该没睡着，早上被背上的什么东西给硌醒了，一摸起来一看，是核桃，问爸爸，爸爸说后来傍边床上来了个陕西人，卖核桃的，跟爸聊得很开心，送了很多核桃给爸。早上坐了班车到杨凌，下车的时候吃得早饭，至今还记得那份早饭，陕西凉皮，路边摆摊的，多少钱忘了，记得老板问我，吃不吃辣，我说一点点，辣得我半天嘴都是麻的。
    到了学校，学校的学生们已经在迎接新生了，报到，分宿舍，领用品，搞好都下午了，爸爸和我在食堂吃过饭，就跟我说，你在这里好好读书，我打听好了，下午有班车可以回去，我要回去了，家里秋收，还养着蚕，你妈忙不过来。我那时应该是沉浸在进入新校园兴奋中吧，可就是这样，至今想起来我依然没法原谅自己，我只是很简单地跟爸爸说好的，然后爸爸回过头走了，我赶上去几步，说，爸爸，我陪你去车站。爸爸回过头来说，不要了，这走过去好几里路，你也累了，我知道路。然后爸爸瘦小的背影就从此落在了我当时是兴奋，新奇的眼里，然后一点点地变成惭愧，变成了愧疚，我一次次问自己，为什么不让爸爸在宿舍里留一夜，当时学校里是没有禁止的，为什么没有送爸爸到火车站，二天一夜的旅程，没有休息就马上回程，爸爸不是更累吗，他还是心疼我走那几里路累。爸爸到现在还是这样，总是心疼我们太累，太苦，不舍得我们给他花钱，还一直想着想在挣点钱给他孙子读大学。真的，不能想，想起来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只能在心里祈祷爸爸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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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27 14:07:30 来自 浙江宁波
    楼主写得好，细节清晰！感情真挚！...........看得我流泪，单单你父子坐绿皮火车的一段，就让我难过。.......生活太苦了！

    这10多年能让我感动的电影几乎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去年10月的《长津湖》，我当时还发了个帖子）

    好好孝敬你父母。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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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27 14:57:56 来自 浙江宁波
      前几天回老家又坐了几次绿皮车，相比高铁人还是很多，各种各样的人，车速慢的很，啤酒花生瓜子一趟一趟的。哎 其实中国人还是多的。疫情影响高铁车次少了很多，还有绿皮车价格便宜了最起码百分70.所以一样的很多人。
        TA共获得： 回复:1条
        搞定
        搞定 2022/07/28 08:10:06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中国不缺人。......至少，现在还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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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27 15:25:34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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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27 22:13:44 来自 浙江宁波
          那时绿皮火车真是可怕! 你站着不动,你四旁的人可以把你挤成悬空!

            来自: 东论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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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8/02 09:00:07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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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8/31 13:19:36 来自 浙江宁波

              有孝心，知道感恩。你爸爸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孩子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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