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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录： 《我的父亲》（10）（11）  [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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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08:50:49 来自 浙江宁波

    楼主

    分享到： qq sina

    回忆录：《我的父亲》（10）

    　 艰难困苦的日子并没有压垮被“下放”在林场劳动锻炼的人们，在粮食供应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群策群力自力更生——林场伙房养起了猪，场里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蔬菜组（父亲也报名参加了）。在旁边山坡上开辟了一大片荒地，种上了各类蔬菜且长势喜人（父亲告诉我林场里有下放的“农业专家”呢！指导种蔬菜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我现在能够记得的有什么“浙大萝卜”，长得一尺以上）。可是，父亲在开荒整地中，因为劳累又吐了一次血，把我吓得不知所以。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农大二组”的人们全帮助蔬菜组整地，我也跟着去了（本来父亲帮我联系了距林场十多里外的“梨州小学”去寄宿插班读书，但当时那学校里除了一个讲普通话的老师外，其余老师和学生的方言我听不懂，所以只上了一天课就不得不“逃”回到林场），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我呢在他们整好的地畦上把草根树枝什么的捡干净。。。
    忽然，我听见和父亲在同整一畦地的叔叔大叫起来：“哎呀！老陈，你不对呀！好象在吐血啊！”人们一下子围过来七嘴八舌问起来，我赶紧跑过去，见父亲一手拿着锄头好象在掩盖着什么，一手在檫汗，脸色有些苍白，边对人们说：“没事，没事！老毛病啦，没关系的。”“不行！”这时，组长过来了（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姓周，一个脸上有络腮胡子的叔叔，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必须马上回场休息！”他夺下了父亲手中的锄头,“强迫”他马上回宿舍休息——又叫人送父亲回去！ 那大个子东北叔叔过来二话不说，背起父亲就走。到宿舍后父亲洗了把脸就躺下了。

    晚上，组长叫来了“医大组”的医生（有好几个），他们热情认真地给父亲做了检查，并询问了以往的病况，认为主要是劳累所致，给了一些药后叮嘱至少休息十天，可父亲躺了三天不吐血了就起来了，第五天就要去出工——可组长坚决不同意，又“强迫”他休息了三天才让他去出工，也是干了一段时间的轻便活。。。记得后来快到年底时干脆把父亲调到场部伙房帮厨。
    在父亲休息其间，旁边床铺（也是水产厅下来的好象姓吴，家在无锡）的叔叔和组长一样，帮助我端饭递水照顾父亲。关心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到快过年时，林场里来了电影放映队，林场宿舍前面的大操场竖起了几根大竹杆，拉起了幕布，幕布旁边各放了两个大喇叭。喇叭里高唱的是《社会主义好》。电影队带来了两部当时比较新的电影，是《青春之歌》和《战上海》，引起了林场里那么多“天之骄子”们的哄动，再加上在放映前场领导利用麦克风作了鼓舞人心的讲话： 大意是国家没有忘记你们，锻炼和困难是暂时的，你们都有远大的理想和光明灿烂的前途！ （可不像现在的大学生们，毕业了得自己找工作，即使你是高材生，还不如人家靠钱进大学靠父母有关系安排到好单位。就像我现在的单位：一个非常普通的学校，每年“超编”，但每年进人，可正规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有专业水平有工作能力的却进不来，来的是甚至有的学历勉强专业模糊但却是局里区里市里等机关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于是，大概人们想起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下放”的光荣，纷纷议论，群情激动。电影一连放了三个晚上，每晚到11点。且散场后回到宿舍还讨论个不停——要把青春献给艰苦的年代！ 记得第三天晚上放了一片电影后，夜空中飘起了雪花，电影队准备不放下去了，可部分狂热的人们却坚决要求放下去，他们也一直坚持到看完——当然，那时因为我年纪小而无法理解大人们的热情，直觉得好笑。 可是今天，看着那些个正规大学毕业的学生，因为父母是普通的劳动人民，没有一点关系可以利用，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或“背景”，自己拿着推荐材料，单枪匹马到招人单位寻找工作而四处碰壁的情景，还真不如那时的“天之骄子”——至少还有组织和集体的关心和安慰！

    [恭喜，此贴已于2022-07-02 12:59:09 在６０年代 被 担风袖月@wechat 推荐，推荐理由：精品文章]

    [恭喜，此贴已于2022-07-02 16:12:54 在老年人之家 被 美洲狮8 推荐，推荐理由：原创内容]

    [恭喜，此贴已于2022-07-02 16:12:54 在海曙区 被 美洲狮8 推荐，推荐理由：原创内容]

    [恭喜，此贴已于2022-07-03 07:26:00 在江北区 被 车前子7 推荐，推荐理由：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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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2:22:08 来自 浙江宁波

    读者注意：此回忆录发出时间是2007年，现在只是因故再发（见“发帖说明”），世事沧桑——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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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2:57:45 来自 浙江宁波
      让我们看到了我们的前辈，无私奉献给祖国，以及对祖国强烈的爱。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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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醒吾独醉，我是论坛飘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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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5:22:44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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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5:29:08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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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6:15:19 来自 浙江宁波

            在历史的大潮里，基层民众显得如此眇小，存在与不存在，无关紧要，只要老大牛就行。
              TA共获得： 回复:1条
              基度山人
              基度山人 2022/07/03 15:37:44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谢谢关注！

              同意你的看法——客观地说任何时候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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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18:39:03 来自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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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21:09:01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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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2 22:09:49 来自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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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3 08:32:11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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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3 13:06:38 来自 浙江宁波

                      非常感谢各位网友的关注点评！
                      人人都有父亲——我也一样，当自己是父亲时才知道父亲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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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3 16:58:18 来自 浙江宁波
                        那时大学生“凤毛麟角”、“天之骄子”，从下面表格看：78年大学毕业生，16.5万，还是“工农兵”大学生，81年高考后，首批毕业生一年只有14万，2022年高校毕业生1076万，人太多了，找工作太难了。

                          来自: 东论 iPhone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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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07/04 08:24:14 来自 浙江宁波

                          回忆录：《我的父亲》（11）


                          在四明山林场劳动锻炼了两年多以后，一九六二年，父亲又回到了原单位——淡水水产研究所继续在总务科当管理员。

                          然而不到半年，全国规模的“精减机关下放运动”正式开始，当时的口号是“为国家分担困难”，单位里大会小会连日连夜地动员，要求干部及工人自愿报名退职，下乡回原藉谋生。 研究所里第一批下放名额大概有三到五人。开完动员会后，父亲晚上回家对母亲说准备不等领导来做什么“工作”，第二天就去自己报名，说什么“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其实大概是不适应当时吹牛拍马的机关生活。 我记得当时母亲很难过，但没有怨言，只是担心地对父亲说：“你年近半百，再去当农民，好象‘半路出家’，身体吃得消吗？”父亲回答：“怕什么？天无绝人之路！”

                          就这样，一九六二年夏天。 “少小离家老大回”——父亲第三次下放（包括我们全家），终于回到了宁波故乡。

                          艰难的岁月啊——故乡的四亲八居搞不清“下放”是怎么回事，以为父亲犯了什么错误“被贬”！于是：询问，猜疑，打听，误会，疏远。。。。。。真所谓“人情薄如纸”，一切令人啼笑皆非！

                          更惨的是经济困难，父亲仅有的千余元的“退职费”全部交给了生产队“入社”（不然地方生产队不接收你为社员），才允许你在生产队有劳动的资格。而他第一年下田劳动的级别只有三级（农村壮劳力最高是十级），又因购买各种生产工具而造成严重的家庭“经济危机”。三个弟妹还不到上学的年龄，姐姐不得不辍学，也参加了生产队劳动。而母亲则又仿佛回到了出嫁前——不管劳累竟然不分昼夜地做起了“金丝凉帽”（老底这一带的家庭副业）。。。。。。然而刚毅的父亲并不气馁，他努力地学习并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掌握着各类农活，不到三年，劳力级别被评到九级八了——这对一个年过半百，从未下过田的“外行人”来说是多不容易啊！

                          当时父亲还运用了在四明山林场“蔬菜组”学来的生产技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硬是用“板锄”在村子周围无人问津的荒坟滩里，开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菜地，种上了各类蔬菜。次年，他以前的“下洋朋友”闻讯前来探望，送来不少海货（海蛰，咸蟹等）。记得那年年底，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欣慰地对父亲说：回乡时邻居童大妈拉着我的手，担心我们这一家人回到农村怎么办？现在总算坚持住了，有机会给她捎个平安信吧！

                          冬天的一个中午，我放学回家吃中饭，刚进家门，发现狭小的外间（客厅）坐着两个衣杉相当简朴的中年男人在喝茶，他们一见我进来马上站起来，笑着对我说：“啊！是老三吧？放学了？”把我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我没有见过他们。正在这时，母亲端着炒好的一盘菜走出来，见到我马上对我说：“快！叫舅舅，这是你远房的舅舅！”我赶紧打了招呼，请他们继续喝茶。又走到里间一看，哈哈，原来父亲正在里面灶间“大显身手”呢（一般没有尊贵的客人父亲是不上灶的）。

                          奇怪！什么重要人物——父母如此客气和重视？结果一问姐姐，更让我出乎意料：姐姐悄悄地告诉我，原来这两个远房亲戚是因为家里实在经济拮据，是找父母亲来借钱的！ 我有点觉得莫名其妙： 来借钱还值得我们对他这样客气？ 于是在神色之间，大概怠慢之情有所流露。。。
                          谁知道，客人离开后的当天晚上，我竟然遭到父亲的一顿严厉训斥！有几句话至今还记得： “。。。你看不起落难的穷人是吧？！你老子我就落过难——是否我也不在你眼里啊？！ 真了不起啊！——小小年纪，书还没有读出就这样势利！ 来借钱怎么了——那是看得起你！皇帝还有三户穷亲戚呢！我看你书是白读啦！”。。。。。。直把我训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后来母亲告诉我那远房舅舅不是一般势利之人，有人支助他还不要呢！却最和父亲合得来） 当然，也让我懂得了做人最起码的道理：尊重别人，平等待人。

                          （待续）
                            TA共获得： 回复:5条
                            基度山人
                            基度山人 2022/07/04 14:42:24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发帖后感：
                            当我成人以后有时细想——父亲的“下放”是必然的，且不说其刚正不阿的性格，就是专业好像亦不“对口”啊？
                            呵呵——“海（咸）货鱼行”的人研究海产品还差不多，怎么就去研究“淡水水产”呢？ 岂不是乱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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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哭:
                            • :大笑:
                            • :呆呆:
                            • :得瑟:
                            • :顶:
                            • :发火:
                            • :激动:
                            • :惊吓:
                            • :纠结:
                            • :可怜:
                            • :抠鼻:
                            • :哭:
                            • :困:
                            • :泪奔:
                            • :潜水:
                            • :亲亲:
                            • :伤心:
                            • :偷乐:
                            • :吐:
                            • :晚安:
                            • :围观:
                            • :献花:
                            •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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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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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j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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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度山人 2022/07/06 14:48:20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专业对口？ 老师在说笑话了吧，哈哈哈——就我所知就说说你自己吧，是正规师范毕业的吗？
                            • :+1:
                            • :啊哈:
                            • :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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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笑:
                            • :呆呆:
                            • :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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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火:
                            • :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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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怜:
                            • :抠鼻:
                            • :哭:
                            • :困:
                            • :泪奔:
                            • :潜水:
                            • :亲亲:
                            • :伤心:
                            • :偷乐:
                            • :吐:
                            • :晚安:
                            • :围观:
                            • :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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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度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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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j007 2022/07/06 18:46:18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007：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侦探的逻辑思维好像有点那个呀？
                            • :+1:
                            • :啊哈:
                            • :爱心:
                            • :拜拜:
                            • :鄙视:
                            • :不要啊:
                            • :大汗:
                            • :大哭:
                            • :大笑:
                            • :呆呆:
                            • :得瑟:
                            • :顶:
                            • :发火:
                            • :激动:
                            • :惊吓:
                            • :纠结:
                            • :可怜:
                            • :抠鼻:
                            • :哭:
                            • :困:
                            • :泪奔:
                            • :潜水:
                            • :亲亲:
                            • :伤心:
                            • :偷乐:
                            • :吐:
                            • :晚安:
                            • :围观:
                            • :献花:
                            • :疑问:
                            • :晕:
                            • :赞:
                            • :早安:
                            • :em102:
                            • :em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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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m105:
                            • :em106:
                            • :em107:
                            • :em108:
                            • :em109:
                            • :em110:
                            • :em111:
                            • :em112:
                            • :em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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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j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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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不是与你说在开玩笑说笑话吗？
                            • :+1:
                            • :啊哈:
                            • :爱心:
                            • :拜拜:
                            • :鄙视:
                            • :不要啊:
                            • :大汗:
                            • :大哭:
                            • :大笑:
                            • :呆呆:
                            • :得瑟:
                            • :顶:
                            • :发火:
                            • :激动:
                            • :惊吓:
                            • :纠结:
                            • :可怜:
                            • :抠鼻:
                            • :哭:
                            • :困:
                            • :泪奔:
                            • :潜水:
                            • :亲亲:
                            • :伤心:
                            • :偷乐:
                            • :吐:
                            • :晚安:
                            • :围观:
                            • :献花:
                            • :疑问:
                            • :晕:
                            • :赞:
                            •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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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yh1b353
                            hyh1b353 2022/07/11 17:40:09 来自 浙江宁波 举报 0 回复
                            纯朴感情，艰难辛劳。运动不断，民难富裕。坚强父亲，隐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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