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星期六 雨
今天是周六,外面下着雨,看起来是场中雨。我住19楼,听不见雨落在地上的声音,但我能看见撑着伞慌乱行走的人群,由此判断雨势不算小,我踌躇着要不要给读小学的儿子打个电话。
按惯例今天我要给儿子打电话,跟他约定来我这里的时间。离婚协议规定我得给前妻一笔钱,儿子的抚养权才归我,我做企业倾家荡产,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儿子只能周末和假期来看看我,取决于他的心情和受到的教育,儿子似乎开始逃避他跟安徽的潜在关系,有点越来越不情愿来了,但我挺想他的。
我默默掏出了手机,又一次查看了自己的健康码,看见是绿的,又打开了行程码,也是绿的,就想着要不要给儿子打电话,我最近刚失业,是疫情期间冒着危险陪老板闯山东,供应商资源交出去了回来被一脚踹了那种,我实在不愿意让儿子看见我的窘状,但我心里很想他!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我如临大敌,心里感觉不好的事可能要发生。这个电话是社区防疫办打来的,问我是不是去杭州了,我的第一反应回答是,然后对方好一阵没反应,我心想对方应该是心里咒我给他们添堵了。
杭州本来我也不想去的,但我毕竟年纪大了,我是七五年的兔子,办了八年多的企业,从小验货员干起,然后一路做采购,采购主管,采购经理到自己开厂,厂倒掉后又去其他企业做了总监,总经理,上一家公司在今年初因为疫情和人员的问题,放弃了跨境电商的经营,我这个总经理就成了下岗待业的一员,在一些大企业HR隐晦地表示年纪太大之后,放下身段到一家初创小企业做了采购经理。
说是经理,其实整个供应链部门就我一个兵,临了却在把资源贡献出去之后被一脚踹了。在投了简历给很多本地企业都石沉大海之后,刚好杭州有两个面试邀约,就想起去碰碰运气,仔细去查看了杭州的疫情之后,就全副武装过去了。
结果跟本地还能接纳我的那些企业一样,都说在做互联网,其实就是一个APP,给你一个总监的帽子,让你去做我自己去判断几乎没有胜算的推广,都不清楚这些岗位是怎么通过平台审核的,说招供应链总监,其实就是招一个地推人员,跟供应链八竿子打不着。自然没有应允,悻悻然回宁波。
我是4月20日去的杭州,去之前专门做了核酸检测,咱是老实人,得让省会人民放心。没想到一到省会却给了我一个意外,在外省都能用的那个红色徽章的扫码系统没法用,微信也不可以,只能用支付宝,我们这些倒闭的小企业,在那些年向银行借贷无门之后,谁还不欠马爸爸一些高于银行借贷利息的钱?在朋友通过支付宝转的生活费都被不打招呼没收之后,早就卸掉支付宝了,银行冻结账户还会发个信息呢!在又是查微信行程码,又是查浙里办健康码,又是登记身份证等三连鞭操作之后,总算是去到了要去的地方。
没想到去的第一个地方,两天后就成了封控区,原因去的那幢大厦查出了一例阳性,尽管我只在那呆了半小时,只接触了两个人,呆的地方和患者不在一个楼层,甚至我去的那天患者疑似不在现场,但作为最新词汇“时空交集”的中奖人员,我在辩解无效之后,只好给儿子和前妻打了电话,然后默默收拾行装,等待社区安排的车子来接我,去到一个14天白吃白喝但活动空间只有巴掌大的地方。
一路上跟送我去隔离的司机聊天,他跟我说上午有个傻波依听说自己的小区已经解封了,他被隔离的时间还差两天到期,就主动打电话吵着要回家,好好的四星级酒店不呆,被调控到了一个小宾馆多呆7天,还得自己花钱。我就说了我也是一样的傻波依,因为没有支付宝,杭州没有我的落地信息,我还一五一十搜肠刮肚回忆交代,生怕自己没有这免费饭吃似的。
到了那个白吃白住的地方,我严重怀疑那个司机蒙了我,那个被多送几天白饭的傻哥哥,不是他说的在另一个地方,就在同一幢楼里,因为整个楼层,似乎只有两个人住,从穿着防护服的阿姨送的饭可以看出。我有了想去拜会一下的冲动,但我终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老老实实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了隔离生活。
整个房间大概20几平米,有一个衣柜,一张吧台,一台壁挂电视,一张桌子,一个小圆桌,两把椅子,卫生间紧挨着床,老式的拉起来就吱嘎吱嘎响的玻璃门,生生地透着一股压抑逼仄的气息,好在有一个小窗,窗外有一条小河,生长着一点雨后的新意,让我开始想念那些春天,带着儿子自由徜徉的日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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