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村位于保国寺西边,中间隔着宁波社会福利院。从东往西沿山脚是条石子小路,山坡上爬满了杂草,山涧松树成荫。路坡下有成排的猪圈,那是福利院的。途经林荫总会偶遇福利院的员工,藏青色的工作服统一又不失许些与众不同。鞍山村和福利院相隔一条河,南岸是福利院,鞍山村则坐北朝南。一拱大桥把福利院的神秘隔绝在了河的对岸,偶尔有人在福利院的边门出来临河洗漱东西,远远望去除了孤单身影便是高高的围墙。鞍山村东头有个福利工厂,通常村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鞍山原隶属于洪塘公社鞍山大队,虽距宁波不远,但那个年代要往返宁波却不易。江北岸新江桥下乘十一路宁波班车是首选,虽然有火车但极为不便。公车总是摇摇晃晃驶出宁波北站(火车北站)道口,然后一路便是碎石子路……。洪塘车站和火车站分别设在国道二旁,汽车站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平房既是售票处又是候车室,唯一值钱的设备则是一台裸露电线的吊扇。从洪塘下车去鞍山村听说有五里地。车站出来不远有座桥,桥不宽,桥边有个凉亭,这是去鞍山的必经之路,每当路过这座桥都使人心有余悸,因为凉亭正中耸立着“血泪亭”的牌匾,杀气腾腾。忆苦思甜那会儿有贫下中农揭发万恶的旧社会农民交不起田租纷纷吊死在了血泪享,从此凉亭成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青天白日路过血泪亭尚且寒气逼人如果要乘夜班火车路过血泪亭赶赴洪塘车站真的勇气可嘉。
通往鞍山村挑田埂抄近路略为方便些。鞍山村不大,当眺望看到村庄的大樟树离村子就不远了。鞍山村依山而建,山脚下还有部队驻军。村民的住宅大部分顺沿山脚集中建设,村前有条不足五、六米宽河床,河道两岸民宅依水而建村民隔河相望。大樟树是鞍山村的标志,公社集体制那会大樟树是鞍山村社交中心,大队、小队重大通知都会在此宣布,当然男婚女嫁、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新闻也会从樟树下传遍整个村落。一条碎石路横跨村子东西,村东的鞍山公社供销社及周边是鞍山村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包括卫生所,虽说只有赤脚医生,安乃近、啡娜根止咳糖浆,但在村民心中足以行头十足治疗头痛发热加感冒了。轧米厂是生产队的,它不仅提供轧米业务,夏收夏种农忙季还提供稻谷换米馒头业务,当然年前还做年糕、水磨汤果粉。
七十年代初期,鞍山村来了知青,这打破了村落墨守成规的宁静,知青来自宁波,在原住民看来宁波人是城里人,那时的鞍山并不是家家都有电灯,既使有电灯一般也都用25W灯泡,省电。夜晚村庄里几乎没有行人。煤油是凭票供应的,况且煤油灯身后总拖着长长的黑影时间久了鼻腔里满是煤油味。知青是有区别的,分集体宿舍和单独知青屋,刚分配的知青都由师傅带,师傅像父亲,一但拜师知青们便有了蹭饭的地方虽然青菜淡饭但不至于食不果腹了。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那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鞍山村需不需要知青不知道,但知青的到来给原本平静的村庄弄得鸡犬不宁。偷瓜果蔬菜的、偷鸡鹅鸭的、偷村民土狗解馋的……。知青没知识,一年干到头临了还得赊账工分倒欠,要没家里隔三差五的接济早就……。
鞍山是个好地方,山脚下有村里成批的桃树,应季的水蜜桃绝不输给奉化的,鞍山水蜜桃品相口感至今仍记忆犹新。鞍山有朴实的民风热情的村民,这方水土曾养育了许多叛逆的知青,包容是鞍山的民情,那里的父老乡亲曾象款待宾客一样接纳来自城里的愣小子们,像父子、像兄弟。路边的樟树依旧,她曾见证了那段过往,许多时候总会想起,有人说:常回忆过去,念旧说明人老了,在我看来老不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留有青春、血汗和泪水的印记还有懵懂的爱情。